「我說，大娘子。那江大夫在江湖上都有喝號，你不知道嗎？」

「知道啊。拿錢看病仁者心，沒錢健康走着瞧。」

「知道你還找他？」

「哎呦，我都嚇傻了。病急亂投醫嘛。不過，江大夫我感覺也並非徒有虛名。」

「怎麼說？」

「我們家這位，這兩天晚上就清醒，比以前身體好多了。就是到白天就昏睡不醒。」說著還害羞紅了臉，「不知您今日前來有什麼事呀？」

李頭兒琢磨琢磨，「我們確有公事。但需先看過劉秀才，再論。」

「既如此，快請進。」便把幾個官差讓進院里。李頭兒使了個眼色，身後幾個官差，便在院里東瞅瞅西望望，唯獨留仵作跟李頭兒隨陳氏進了裡屋。

撥開簾，果然劉秀才躺在床上面色鐵青，氣若遊絲，也是瘦骨嶙峋。李頭兒撇撇嘴，意思讓仵作瞧瞧。話外單表，仵作姓溫，三十齣頭，早些年跟老師傅學習醫藥驗屍之理，喜好看書，只要不是正經書都看，也頗有見識。仵作打眼一看，猛的倒吸一口涼氣，急急忙忙拉着李頭兒往後撤出卧房。

「怎麼了你這是？」

「頭兒，這估計不是病啊。」

「那是？」

「劉秀才他，他，他怕不是被什麼東西魘住了。」

「你確定嗎？」

「不確定。書上是這麼記載的。」

「什麼書？」

「《王小二夜宿山寺搶親捉鬼記》。」

「哎，得得得，你少看點兒那個片湯書。」

「頭兒，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哇。」

「嘶。」李頭兒低頭一尋思，扭回身去說：「太爺有令，今有縣內連傷二命之案，傳喚劉秀才夫妻堂前問話。既然劉秀才有恙在身，而真相未白，故許單喚劉陳氏前往。大娘子，姑且跟我們走一遭吧。」

「那，這……」陳氏一指床上。

「大娘子放心，我派人在此照看劉秀才。請吧。」說著便把陳氏引出門外，回頭又在衙役里挑了兩個膽大的，「你們兩個好好在這盯着，劉秀才要吃要喝的，也照顧着點。」仵作還在一旁補充道：「天黑了就回衙里啊。」

「得嘞，頭兒，溫哥。放心吧。」

李頭兒扭身要走，剛欲抬腳出門檻，斜眼睨見院角廚房。轉念一想，便留一步進去查看。鍋碗瓢盆，柴米油鹽，倒不足為奇，唯案板上半條豬肉。李頭兒看了看，拿起來，用布包着揣兜里，才返回縣衙。

到了縣衙，後面的事就順利多了。

啪！

「陳氏，你夫妻殺害彭二，罪證確鑿，還不招認？」白懷明說著，李頭兒把那半條肉扔在陳氏面前。

「鄉約地保俱見你案發當晚，前去彭二家中，你是如何的狡辯？」懷明使個眼色，左右兩旁衙役齊跺水火無情棍。

陳氏一介婦人，何曾見此陣仗，只嚇得戰戰兢兢，花容失色。

「大人冤枉。此事確與民女無干吶。」

「那是與誰有干？使毒用火的難道不是你？本縣內尚有彭二屍首，可要與你當庭對證？你若此時招認，可算你坦白從寬，少時刑法用上，但恐你悔之不及。」白懷明在堂上嚴詞厲色，李頭兒和溫仵作在一旁小聲嘀咕，「大人還是年輕啊，真聰明。上堂前教他唬人那一套，這一學就會了。當初我學的時候可費勁了。」

「頭兒，你要是也一點就通。你也是進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