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完孫屠戶直嘬牙花子，「咱們縣竟然能出這事？唉呀，所以呢？」

「合著你沒聽明白呀？就是問你前天有誰到你這買過肉？」

「嗯，除了正常供給給幾位員外家的，剩下的，呃，就是劉秀才媳婦買去一條，有二斤裡脊。」

「你確定？」

「確定。」

「好，老孫。你得跟我走一遭。」

「啊？我啥也沒幹。」

「你害啥怕呀，就是把你剛才的證詞到公堂上再說一遍，卡個戳。又不判你。」

「哦哦哦，好好。」孫屠戶這次回屋穿衣服，出門時囑咐了：囑咐小兒子，就跟李頭兒又奔縣衙。

到了南陵縣，層層通報，老爺起鼓升堂，孫屠戶又把證詞重敘一遍，畫押畢。白懷明即傳一班捕快往劉秀才家拿人。

話說劉秀才何許人也？其實就是本地為數不多，頗有文化的讀書人。佃農出身，早年考了秀才，可鄉試卻屢次鎩羽，從而失意頹唐，身體也每況愈下，近兩年時常卧床不起，家裡家外吃喝用度，全靠髮妻陳氏支持。

「聽說劉家媳婦，就那個陳氏，可是十里八鄉出了名兒的大美人，從前只是道聽途說，今兒可有眼福了。」

「哎，我怎麼聽說那家娘子不大檢點。常與左鄰右舍是郎是漢，丟眉弄眼。」

「嗨，也難怪，劉秀才常年卧病在床，久難行房，這小婦人家怎不另有別思。」幾個小衙役邊趕路邊在一廂竊竊私語。

「你們幾個小兔崽子，別老惦記人家媳婦兒。劉秀才好歹是孔孟子弟，待會到人家那，都給我放尊重點，別粗聲粗氣，毛手毛腳的。聽見沒！」李頭兒還教育他們幾個一頓。

劉秀才家就住在東廓附近離城門更近的地方。沒一會兒，李頭兒他們就到門口了。往裡一瞧，院子不大，一明兩暗的屋子，兩扇木門虛掩着，李頭兒瞄一目細細觀察，當院木凳上坐着個大娘子，在那洗菜呢。

當，噹噹。

「誰呀？」門裡，女人搭茬。

「是劉秀才家嗎？」

「是呀。」說了聲是，吱呀一聲，門分左右，門裡便站着一位女裙釵。挽一個盤龍髻，斜插木荊釵，羅衫新綉，輕曳素袂。

「劉嫂子，卑職這廂見禮。」李頭兒抱拳，微微一躬身，還擺出個斯文像來。

陳氏見李頭兒他們幾個，先是一怔，這語調就弱了兩分，「原來是幾位差爺。不曾遠迎，您見諒。快裏面請。」

「啊，不用了。劉秀才在家嗎？」

陳氏聞言，眉眼之間有些哀傷，「唉，在。」

李頭兒看了看，「這是怎麼了？」

說著，陳氏眼淚就下來了，「不瞞你說。我家這相公怕是命不久矣。他本來就有舊病，身子骨弱，不過也能自己上床下地，幹些輕活。也不知怎的，前個晚上颳了陣涼風，他撲通一聲沒徵兆栽倒了，緊接着就高燒不退，連着說胡話，跟中邪了似的。現在更是有進氣沒出氣。」說到此，陳氏啜泣不止。

前個晚上，又是前個晚上。李頭兒心想，估計跟這案子脫不了干係。

「找郎中給看了嗎？」

「找了，當天晚上就找了城東回春堂的江大夫給瞧了。」

一聽江大夫，李頭兒心說：好么，找他？你是嫌劉秀才死的慢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