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了？」

「對。」

「哦，切絲切段？」

「誒，又不是讓你炒菜。我讓你們從中間，把他的肚子給剖開。」

衙役們都有點不明所以，不過老爺的話兒下來了，也只能招呼仵作拿刀。

這屍體說來倒也奇怪，死狀仰面朝天，已經燒的不成人形，肢體猶如枯木焦枝，唯有腹部微微隆起。

幾個衙役上來幫着仵作嘁哧咔嚓，三下五除二就把彭二這死屍給分解了。

「弄得了，老爺您瞧瞧吧。」仵作擦着手說。

白懷明打眼往下一瞥，心裏明白了，「嗯。攢起來吧。去，買口好棺材去，請道士給作作法。」說完話，招招手，又把李頭兒叫過來了。二人耳語一番，李頭兒點點頭，「好嘞，老爺那我去了。」說著，領了一堆人，撥開人群就走了。

白懷明在這也沒多待，叮囑叮囑別破壞現場，安撫安撫鄉里情緒，也就打道回府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撂下白懷明不談，單說李頭兒帶一隊官差就離開了東廓。去哪呢？白懷明吩咐，直奔孫屠戶家。

看日頭，應該是過了晌午。李頭兒趕到肉鋪的時候，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買肉的了，門面前也挺冷清。李頭兒一看，孫屠戶不在前面，就有一個小孩，四五歲，扎着倆小髮髻，在台階上蹲着，不知道玩什麼呢。李頭兒認識，那是孫屠戶他兒子。走過去，「小孩兒，你家大人呢？」

小孩兒也沒瞅他，「娘出門好些天沒回來了。爹在後院睡覺呢。」

「哦，行，你玩吧。」李頭兒遞了個眼神，讓兩個衙役跟自己進去。

穿過店面，來在後頭。院不大，背陰地掛着像是新殺的幾扇豬，滴答滴答的還往下滲血呢。院正中向陽的地上撂了張搖椅。孫屠戶袒胸露乳，臉上擋了把蒲扇，打呼嚕呢。

「這院朝陽啊，怎麼這麼陰涼啊？」幾個衙役小聲嘀咕。

李頭兒走向前，「嘿，嘿嘿。老孫，老孫。」

「嗯，嗯？咋了，兒子。」孫屠戶迷迷糊糊的回答。

「去去，什麼話。你看準了再叫。」

孫屠戶這才起身，揉揉眼，「呦，李哥。哎呦呦，我糊塗我糊塗。」

「你有這福氣嗎？生出我這麼大的兒子來。」李頭兒還打趣着。

「誒，您別往心裏去。我兒子在外頭玩，我也是沒睡醒，迷糊了。您幾位快坐。」說著，打旁邊抻過幾張板凳，又到屋裡倒了幾杯熱水。

「得得得，你別麻煩了。你家這水都透着一股子燜豬肉味。知道，我們幾個幹啥來了嗎？」

孫屠戶一愣，「又白嫖肉哇？」

「什麼話！老孫吶，你，攤上官司了。」

此話一出，肉眼可見，孫屠戶臉上變顏變色，額間滲出細汗來。他們幾個都是老熟識，李頭兒這本是一句玩笑話，誰承想孫屠戶有這麼大的反應。

「李大哥，這玩笑可不能亂開呀。」

「哈哈哈哈，逗你呢，逗你呢。老孫，你今兒是怎麼了，這玩笑以前不常開嗎？」

「哎呀，老哥，你可嚇死我了。我這平頭百姓可打不起官司。咳，不過，您今天來到底是為啥呀？」

李頭兒長嘆一聲，「聽哥哥我娓娓道來。」就把這幾天從發現人頭，到解剖彭二，又講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