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樣，躺着榻上。這是回到卧房裡了，白懷明還有點懵。正琢磨着呢，就聽門外頭有人說話：「老爺。老爺，醒了嗎？收拾收拾，咱該出發了。」

「哦，李頭兒啊，等會哈。」這才下地穿鞋，腦子還有點昏昏沉沉，又叫隨從端來盆熱水，洗漱更衣。邊吃着早點，邊想：昨兒晚上是真的嗎？是假的，我這嗓子可都腫了。是真的，我是怎麼回來的呢？

這時候，李頭兒進來了，懷明招呼他坐下，也給他盛了一碗豆腐腦，把自己昨兒的經歷和所思所想跟李頭兒一說，李頭兒笑了，說道「老爺，您吶，年輕，別老瞎琢磨。這世上哪有鬼啦神呀的？再說就算真有，常言道，男子漢大丈夫頭頂真火，肩扛明燈，什麼妖魔邪祟都不敢近身，怕什麼？我看吶，就是您昨天城裡城外這麼折騰，太累了，晚上做的噩夢。昨個巡夜的弟兄今早例行彙報，也沒啥異常。」

「哦，那可能是吧。唉，李頭兒，你怎麼不吃呀？」

「老爺，我，咳，不瞞您說，自打接您回來那天我這胃裡就不得勁，好幾天都沒出恭了，吃飯也吃不下去。」

懷明看看手裡這半碗豆腐腦，瞥了瞥旁邊，也給放下了。擦了擦嘴，「咱走吧。」

「好嘞。」

這便喚起眾衙役，帶好傢夥什，趕奔東廓郊外而去。

出門來，抬頭望，正是：體認乾元何處是，初春天氣早晨時。

沒多一會兒，白懷明及一眾衙役班頭就來在了東廓案發地。幾間被焚毀的房舍前，早有李頭兒安排的官差封鎖現場，攔在外頭熙熙攘攘全是看熱鬧的百姓。一見西邊衙役開路，縣太爺到了，都識趣的讓開大道。幾個官差忙跑上去見禮，「老爺吉祥。」

「但願吧。裏面怎麼樣？」

「死了。」

「我知道，我問有沒有什麼異常？」

「沒有。小人遵照李頭兒命令在這兒盯了一夜，沒有狀況。」

「這彭二什麼來歷？」

李頭兒走上來，說：「老爺，這彭二是本村的一個種地的，平時農閑的時候，也到城裡打八叉。今年三十不到，小夥子不錯，白白凈凈的，樣貌塊頭都不賴，挺招大姑娘小媳婦稀罕，性格也挺老實，不找事不惹事。」

「他家裡幾口人？」

「就他光棍一個。」

「這幾間房都是他的？」

「不不不，就這眼前一間是他的。其餘幾間是本地大戶葉員外家在東廓的房產。」

「哦。」懷明點點頭，走到廢墟前，眼瞧着斷壁殘垣，不由得觸發書生才子胸懷，嘆道：「殫思求利濁骨重，無端回祿竟成空。」

這時候李頭兒走過來，問小差：「死屍在哪呢？」

「死在了前院地上，就那。」說完隨手一指，白懷明和李頭兒順勢望去。

「呦呵，你要不說我都認不出來。這死的也太慘了，快快快，找幾個人扯塊大點兒的布，把上風口給我擋住，別待會兒把死者給吹散嘍。」李頭兒一揮手，幾個衙役就找布去了。

懷明經過昨晚振奮人心的鍛煉歷程，今天的心理素質已經比較強大了。一個人慢慢圍着死屍轉圈，目光上下移動，仔細端詳。幾個衙役還挺納悶，「老爺怎麼了？圍着這一堆炭，能看出什麼來？」

懷明走到正面，腳步突然停住，說道：「來人。」

「在。老爺，有什麼吩咐？」

「把他給我，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