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門西，升堂鼓罷三通。四班衙役，分排肅立，口念威武。南陵縣轉屏風，高升大堂。

老差扶着白懷明在上方坐穩，緩了緩精神，又吩咐熱茶壓驚。有大半天，才把氣息捋順。

「你們這歡迎儀式可夠獨特的。」

「哎呦，老爺我們也不知道，那好好的轎子怎麼就多了個人頭。」

「你們也沒提前查看查看？」

「昨兒臨走的時候看了，沒毛病啊？今天我們不一直跟您在外邊呢嗎。」

「那轎子後來放哪了？」

「我們走的時候就放城門口了，沒人動過。」

「嗯，守門軍士問過了嗎？」

「問過了，沒人靠近過。那哥倆就住附近，我們都熟，自己人肯定沒假話。」

「唉，先把人頭提上堂來，放百姓進二門辨認，但看端倪。」

這時候衙門口外早已人山人海，老百姓早飯都沒吃就來看熱鬧了，一是看人頭，二是看新老爺。一聽讓進二門，呼啦啦地全都湧進來了，這幾個衙役攔都攔不住。

「呦，這是誰呀？真慘嘿。」

「真可憐，家裡可怎麼辦呢。」

「指不定以前做過什麼壞事，遭報應了。」

「這得是死透了吧？」

突然，群眾里有一聲，「這好像是住西城的那個趙丙。」

白懷明聞言便道：「何人答話？且上堂來。」話音剛落，人群里擠出來一個老漢，蹣跚學步似的走到堂上下拜道：「問老爺安。」

懷明問：「你姓甚名誰？」

那老漢答：「草民名叫卯四，妻兒早喪，孤身一人住在城西。」

懷明道：「老丈請起。聽你之言，你熟識這死者？」

「不不，只說認識。」

「哦哦，那就把你所知所聞，一一陳述。」

「是。這人頭看模樣應該是趙丙的。」

「那趙丙是何許人也？」

「地道的流氓強盜。」

「嗯，你繼續說。」

「那趙丙平日里無所事事，吃喝嫖賭，早年間氣死老父，二年里逼死老母。欺壓鄉里，禍害良婦，訛詐錢財，強佔房舍，人事兒跟他一點不沾，惡習與他一樣不落。人人避之如瘟疫，誰也不待見他。只因草民與他住得相近，昨日黃昏見他出而再未回返，猜他許是被冤家仇人報復，今日堂上又見人頭，故而敢認。」

聞言，白懷明感嘆一口長氣，「如此說來，這趙丙死有餘辜，這兇手倒是個英雄。」說完，老差一個勁兒的在下面給他遞眼色。懷明也回過神來，案還要審，情還要斷。便問道：「這趙丙有什麼冤家仇人嗎？」

卯四答：「都是。」

「呃……近日有什麼新仇新恨嗎？」

「嘶，昨兒早上倒是聽他說過要去東郭外收債，其餘草民便不知了。」

「嗯，好，話錄畫押收下。老丈先行退去，另聽傳告。」

「是。」

「老差，我縣衙內差役如何的分配？」

「回老爺，小人總領四班衙役，快壯皂捕，每班六人，各有一領。」

「請教老差貴姓？」

「不敢不敢，小人姓李。」

「好，李頭兒，你單領一班捕快去城東郊外打探。本縣親領一班城西查訪。」言罷，擲下牌令。

「得令。」

李頭兒撤步出堂，一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