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寶莉:百以四分》[小馬寶莉:百以四分] - 小馬寶莉:百以四分第6章 另一半的故事在線免費閱讀

傑克也突然驚覺,我們兩個都沒有倒這杯酒,她驟然安靜了下來。我看着她的表情不停地變換,瞳孔慢慢放大,嘴角漸漸耷拉下來,耳朵轉了回去軟軟地貼到了腦袋上。一連串的表情變化下讓我切實注意到,她的面部特徵到底發生了多大的改變,我正要說出來,想想卻還是住了口——現在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有誰剛才就在這間屋子裡,這個想法讓我久久無法釋懷。

最後,傑克說,「這……這不可能。我們進來的時候門是鎖着的。」

我不再盯着我朋友的馬臉,走到桌子前,看着桌面上的那一小杯威士忌。哦。「呃,傑克……這裏面還有冰,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傑克根本就沒在聽,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她喃喃着,「窗玻璃都完好無損,門也是好好的鎖着的。別人不可能有家裡的鑰匙,除了……」傑克突然停了下來,直愣愣地瞪着牆。

我跑到她身邊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除了誰?AJ,告訴我!誰!?」

——36小時前——

服務生為我倒了些橙汁,橘黃色的液體混着冰在塑料紙杯中旋轉。我應該要一杯可樂的,不過我周圍的人都點了橙汁,畢竟我們坐的是早上的航班,不過我到現在為止已經醒了差不多六個小時了,所以晨間甜點對我來說更像是午餐。

坐在我身邊靠窗座位上的那個女孩揮揮手想引起我的注意,「不好意思……呃……亞當?」

「伊萬。」我糾正她。

「對,伊萬,抱歉我總是記不住名字。不過,呃,我能不能坐到靠走廊的座位上?我下飛機前要去一趟廁所。」

「沒問題。」我放下餐盤挪到過道上。她說她的名字叫傑西卡,在芝加哥市中心工作,是個護士。可愛又活潑的小女孩。不過她不是我的菜,她太女孩子氣了,又萌又軟,一看就是那種永遠無法融入農場生活的女生。不過,當她聽說我是來參加小型農業博覽會的時候,她看起來非常感興趣。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起勁,畢竟這只是一場生產農場設備的廠商們舉辦的售賣會罷了。我是說,她是一個護士對吧?她應該對那些受槍傷或者被車撞了的傷者更感興趣吧?顯然比什麼農業博覽會有趣多了。

我看着她沿着過道走遠,嘆了口氣。和她聊聊也挺好的,讓我想起了以前那些獨自一人的旅行。總有一天我要交個女朋友,或者至少,一個能陪我一起旅行的朋友。遺憾的是,傑克一直不喜歡來這種展會,那傢伙總是忙着看他的卡通,還有跟戴夫廝混。這倆總是會惹出些麻煩,我不在的時候尤其嚴重。如果我回家時房子還在的話,那我就該謝天謝地了。

我看了看錶,現在是十點,離飛機降落還有三十分鐘,我應該跟那女孩一樣,在飛機降落前去個廁所。我們很快就要開始下降了,最好現在就去。我走進衛生間,打着呵欠脫下了褲子。

我趁着噓噓的時候低下頭看了一眼,那奇怪的紋身還在那兒,半個青蘋果。我是昨晚派對散夥後,晚上洗澡的時候發現的。一開始我還想着要不要把行程取消,去醫生那兒看看或者什麼的。我是說,雖然看起來並沒什麼危險,但我還是有點嚇到了,因為我根本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昨天早晨的時候還沒有,而且我在派對上也沒喝多少酒,結果一回家,我兩條腿上就都有了。這玩意兒到底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我上完廁所,抖完,然後彎下身子再看了看那兩個紋身。感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這玩意,就是這半個青蘋果的樣子。是哪兒呢?而且為什麼這個標記會出現在我腿上?

「好吧,好好想想,伊萬。這可能是什麼玩意兒?反正不是紋身就是皮疹對吧?好吧。可以斷定它肯定不是一個紋身,因為我可不記得紋過這麼個東西……而且我敢肯定也不是皮疹,因為它像是完美地描上去的……」我搖搖頭,絲毫沒有頭緒。我真該取消行程去看醫生的。不管這是什麼玩意,這絕對不正常。

我沖了廁所,然後走到洗手池邊,往自己臉上潑了點水。還是等我回家以後再擔心這個好了。這只是一個紋身,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把它藏好,接下來一星期里,我就可以先不管它,等回家再說。

我抬頭看了看鏡子里,突然停了下來,「我的頭髮……顏色有這麼亮嗎?」我的頭髮一直是烏黑的,但現在好像淺起來了一點點,而且可能還變長了一點點?什麼鬼?我歪着頭打量着鏡子里的自己。我額頭前的頭髮還很正常,但腦後的頭髮好像長了三英寸,「這怎麼——」

「請注意旅客們,我是本次航班的機長,請各位乘客立即回到座位上,我們馬上就要開始降落了。」

我重新看向鏡子里自己那頭莫名其妙變成棕黑色的頭髮,「先熬過這五天,星期五一到家就去看醫生吧。」

降落,打車,然後在賓館前台登記,我現在已經坐在了我房間的床上。我也不想去別的地方逛逛,於是我向客房服務點了些午餐,打算看看電視。看了幾台節目後,我突然發現劉海已經擋住視線了。正要伸手去把劉海撥開,卻突然想起我不應該會有劉海……

我馬上關掉電視,跑到鏡子前檢查了一下我的頭髮。我的頭髮已經變了好多。這不可能啊,我看了看牆上的鐘,現在是下午四點。五個小時前在飛機上的時候,我的頭髮也只是變成深棕色而已,當時我就有點鬧心,而現在情況卻變得更糟了。不僅不是深棕色,長度也比以前長了幾英寸。我的頭髮已經變成了沙子一樣的金色,而且一路垂到肩膀。頭髮不可能在五個小時里長一英尺(20厘米),更別提自己變色了。肯定出問題了。我感覺自己很緊張,孤獨而又困惑。我真希望弟弟在這裡。

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打開,點了點了快速呼叫#1,然後把手機放到耳邊。如果我把這些事情告訴傑克的話,或許他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只需要和他談談,然後——

「嘿,伊萬。」手機另一邊傳來的卻是戴夫的聲音。

我放下手機看了一眼撥出去的號碼。沒錯,是傑克的。這就奇怪了,為什麼是戴夫接起了傑克的電話?傑克又去戴夫家了嗎?我記得他跟我說今天打算待在農場里的。我回答道,「哦嘿,兄弟,傑克呢?」

「在另一間房裡,她應該馬上就來了。」戴夫回答道。

我眨眨眼,戴夫說,「她應該馬上就來了」?她?他們肯定又是在玩什麼角色扮演遊戲什麼的。真棒,棒極了,他們正玩得開心到處犯二,而我卻獨自待在芝加哥,身上還出了些怪事。唉。

我揉着太陽穴,「啊,我知道了。好吧,沒事。告訴她我的飛機已經降落了,我已經安全抵達旅館了。按照計劃,我大概五天後回來。」

「好的,玩的開心點!」戴夫說完,掛了電話。

我把手機扔到床上,懷疑自己的決定到底對不對。我真的很想要和傑克談談,但我又希望能找個恰當的時機再說。把他從角色扮演里硬拉出來,然後告訴他我的頭髮不對勁,這看起來也太奇怪了些。我再次揉了揉額頭,然後看了看時間。下午四點,博覽會今天就開始了。我應該去看看,沒準能夠讓我暫時忘了頭髮的事。

這博覽會真的太擠了!我得說,這博覽會每年都越做越大了。不過至少晚餐還是很好吃的,我保證我從餐廳離開的時候絕對比早上重了好幾磅。是時候回展廳和那些攤主聊聊了。

我走到一個賣塗抹蹄子的外敷膏藥的小攤邊。桌子旁的標語說這個膏藥是用來治真菌感染的。嗯,我農場里的確有這種問題。標牌上是一隻奶牛,不過我想知道這玩意兒能不能給別的四蹄生物用。「打擾一下,老闆,這個——」

「它能給你的馬兒們帶來奇蹟!」小販微笑着說。

這就很奇怪了,他會讀心術嗎?可能只是他一直被問到關於馬的問題,於是也認為我的問題也是和馬有關了。我謝過他,取下了一本小冊子過一會兒再看看。

我走了大概十幾步,經過了一個攤位前,攤位的老闆就喊道,「啊,精通養馬的農場主,快來看看我們的新馬具啊!」

我停了下來看向那個傢伙,「你怎麼知道我是養馬的?」

那個小販只是大笑了起來,然後開始給我展示那些宣傳冊,以及幾幅他們的馬具的照片,我婉言謝絕了。我看了看錶,晚上七點五十五,這個地方九點關門,所以我還有很多時間——

「嘿,阿宅!這裡可不是漫展!」一個過路人突然對我大聲叫嚷,然後和他的朋友大聲笑着走開了。我轉過身去看着他們。他剛剛叫我獃子?我有六尺五寸那麼高,而且身材也很好,我可不記得以前有誰敢叫我阿宅。等等,是因為頭髮嗎?是不是頭髮太長了,讓我看起來很像個阿宅?靠,我真得好好處理一下這個問題了,買個帽子什麼的。

我想暫時先忘了這些,於是我走到另一個攤位前,開始看起了他們的一些小冊子。

「這本小冊子是給家養牛的,你可能需要的是這本給家養馬的。」我抬起頭來,看見攤主正和善地看着我,微笑着遞給我一本小冊子。我接了過來,眼睛卻一直盯着他。這一連串的神預測開始變得恐怖起來了。「謝了……但是,呃,我能問問你是怎麼知道我是養馬的嗎?」

這個人的微笑並沒有減去,「其實你的想法很棒啊,幫了我們這些小販大忙了。我們每次都得費心猜測顧客是幹什麼的,但你卻走在我們前面,為我們好好打扮了一番!現在簡單多了!」

什麼?我就是穿着牛仔褲,藍T恤而已啊。「對不起,先生,我不明白?打扮?」

攤主繼續笑着,指了指我的腦袋,「我還得說你幹得不錯。」

我小聲說了句謝謝,然後就從桌邊走開了,我伸出手摸着我的腦袋。我腦袋上到底是什麼東西讓別人覺得——

我的手碰到了我的耳朵,我突然意識到我的耳朵完全出現在了錯誤的地方。而我身體的感覺也確認了我的猜測,對,那的確就是我的耳朵,但我也清楚它的位置太高了,而且它毛茸茸的,還很長。我立馬扔下了手裡的紙和小冊子,跑向了洗手間。我需要一面鏡子。

我走進洗手間,很不幸地是裏面擠滿了人。好吧隨它吧,我要找個鏡子,現在就要。我看見了洗手池,走到了鏡子前——我操!我站在那兒,愕然地看着鏡子里的自己,我腦袋頂上頂着一對栩栩如生的馬耳朵,我走近了些,伸出手摸了摸。摸起來就和真的一樣,和我在農場里摸到的馬的耳朵一模一樣。而最奇怪的是,耳朵上長着的是紅色的毛皮,不僅是因為紅色毛皮在馬類身上很少見,而且這種顏色對於我白色的皮膚也太顯眼了。

「哇哦,真棒,做工真精緻。」我聽見我身邊的一個洗着手的陌生人說,「是我這麼久以來見過的最好的cos了。還穿到了這裡,很棒的主意,還能告訴那些攤主你需要哪種動物的資料,很機智啊!」

「啊對,謝了。」我喃喃道,繼續看着鏡子。到底是出什麼事了?幾個小時前還沒有的!「就像那個紋身和頭髮一樣」,這個念頭划過了我的腦海。這些東西之間有什麼關聯嗎?等下,不可能啊,根本說不通啊!但如果把這些東西分開考慮的話,那也未免太過巧合了,對吧?

「我靠,還會轉?太真了!等下,你是怎麼做出這倆耳朵的?」現在我身邊這個傢伙正又興奮又迷惑地看着我的耳朵。

我重新看向鏡子,卧槽,他說的沒錯,我的耳朵真的會動。我伸出手蓋住了一隻耳朵,發現那一邊的聲音真的減小了。我更加確信,「這些耳朵不是假的裝飾用的,它們是真正的,有聽力的耳朵。我不懂怎麼會這樣,但我人類耳朵的功能已經完全被這兩個紅色的毛茸茸的馬類耳朵取代了。」

我感覺有點發暈,於是我走出洗手間,不理會我身後那傢伙的問題。我走向出口掏出手機。我已經受不了了,很明顯有什麼很不對勁的事情發生了。一個人的身體會發生這些變化是完全不正常的。這種情況下只有一個號碼可以打了。我走出這棟建築物,撥出了號碼。

「這裡是911,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我需要一輛救護車。」

這個911客服的聲音依然非常冷靜,「你需要救護車?好的先生請告訴我你的名字,以及你遇到了什麼緊急事件。」

我坐在馬路邊,「我叫伊萬史密斯,而且我,呃,我只是需要去看看醫生。」

「你傷的很重嗎?你在哪裡?」

「我在市裡的會展中心,」我回答道。

電話里的聲音停了一會兒,很快又響了起來,「好的,伊萬,你在會展中心。那裡怎麼了嗎?你為什麼需要一輛救護車?是什麼類型的醫療事件?」

我揉了揉脖子,我並不是很想告訴她我想去看醫生是因為我長了馬耳朵和長頭髮,她估計會以為我是在惡作劇,「呃,我只是想和醫生談談。是……呃,我腦袋頂上有個『鼓包』,所以我想讓醫生幫我看看。」我咬了咬嘴唇,這個謊言還是挺貼近現實的,應該可以瞞過去。

「哦,你只是想找醫生看看腦袋頂上的鼓包?那麼就不是一個威脅到生命的事件?嗯,好吧,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派一輛救護車來接你,但如果你能走路的話,你往北走三個街區就有一個緊急醫療診所。如果不是什麼非常緊急的事情的話,走路去會更好,因為這顯然比要一輛救護車實惠。」

我抬起了眉毛。小型的緊急診所應該比一家醫院要好。人少一些。「哦,謝謝。你說往北走三個街區?地址是?」

她給了我地址,然後說,「好的先生,如果你改變了主意的話請聯繫我,我們可以派一輛救護車。」我謝過了她,掛掉了電話,然後邁開了腿。

幾分鐘後我就到達了那家診所。看起來真的挺小,像那種只有一個醫生配幾個護士的私營診所。我走到前台那邊,「你好,我需要看看醫生。」

這護士正瞪着我的耳朵看,這我也沒法怪她,「好的,他幾分鐘後就有空。請填下表格,在這裡坐下稍等片刻。」

我填完了表,然後走到等候廳里坐在椅子上,「嗷!」我痛叫了一聲,馬上站了起來,我去這痛死我了。

「怎麼了先生?」前台護士探過頭來看着我。

「沒事,抱歉,我只是坐到什麼東西了。」我重新看向那個座位,本以為我能看見什麼小孩子的玩具或者別的什麼落在凳子上的玩意,但我卻只看見了一個空空的座位而已。我撓了撓後腦勺。那我到底坐到了什麼東西?

我用手臂支撐着自己慢慢坐了下來,然後這個感覺又出現了!我的確坐到了什麼東西!我站了起來揉了揉我的背後。那兒怎麼了?哇。不太對勁啊,我背後那個鼓包是什麼東西?我緊張地左顧右盼着,看見了走廊里有一個衛生間。我向前台示意了一下,告訴她如果我被叫到的話,我在洗手間里。

我走進洗手間脫下了褲子,很快就感覺背後傳來一陣釋然的感覺,失去了拘束,我感覺到那個鼓包舒展開來。等,一,下,舒展開?搞什麼鬼?

我扭過身去看我的後背,伸手去夠那個迷之突起。當我的手摸到那個東西的時候,我的大腦認真地處理了一下接收到的信息,然後告訴我,「這是條尾巴。」

「對不起我親愛的大腦,請你再說一次?」

「手正在傳遞觸覺信息,對,確認,那個東西摸起來就像是條尾巴。準確來說,是一條馬的尾巴。」

「不。」

「請稍等,視覺神經很快就要開始回報信息了……啊找到了。先生,眼睛已確認了手傳來的信息,後面的確有一條尾巴。淡金色,但絕對是馬的尾巴。」

「大腦……你在說些什麼?」

「……錯誤!不能理解目前狀況!警報!系統錯誤!系統關閉!系統關閉!」

「砰!」我立馬暈在了廁所里。去你丫的腦子。

「護士,他在裏面待了多久了?」

「大概半個小時了醫生,我去拿鑰匙。」

我醒了過來,看見我身前站着一個穿了白大褂的人,他正輕輕拍着我的臉。「先生?先生你還好嗎?怎麼了?」

我甩了甩腦袋,清理了一下思路,然後試着回想我到底在哪兒。哦對了,醫生的辦公室,去了趟廁所,發現了尾巴。我立馬坐了起來,伸手去摸我後面。靠,它還在。它為什麼還在?我轉過去對着醫生小聲喃喃着,「尾巴,我長出來一條尾巴……」

醫生站了起來,面向那個護士,「給他拿件衣服,然後把他搬到一號檢查室里。另一個護士哪兒去了?」

「哦,傑西卡?她去休息了。」一號護士說。

「去找到她,讓她到檢查室里來給他抽個血。」

一陣慌亂中,我被塞了一件袍子,帶到了一間檢查室里。我把袍子穿上,一邊等醫生,一邊看着鏡子里的自己。他們給我的就是那種醫院裏配備的身後衣擺打開的病號服,剛好適合我現在的情況,因為這就意味着我的尾巴可以有足夠的空間呼吸空氣了。「我的尾巴?」什麼鬼,我厭惡地把這個想法扔到一邊。我希望醫生一來,尾巴玩完。

我聽見了門外傳來的聲音,「那護士有沒有抽完血樣?」

「還沒有,醫生,可能還要等個兩三分鐘。」

門被推開了,醫生走了進來,依然在向身後喊話,「等她準備好就讓她進來。」

我抬起頭看着醫生,擺出了我最好的撲克臉。他看了看我,用教科書般的撲克臉回敬,「所以……你今天為什麼來診所?」

我深吸了一口氣,伸手不住地搔着頭髮。哎呀,這頭髮太長我都不習慣了。「醫生……我不知從何說起,但我猜一開始來這裡的原因應該是這對耳朵。」

醫生摘下了眼鏡,揉了揉眼睛,「我明白了,你暈倒在廁所里的時候我就看見了。我真有點驚訝,這年頭的人們竟然會對自己身體做出這種事情,但我想這畢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吧。」我正要反駁他,他卻打斷了我,「所以不管怎樣,你現在感覺耳朵很痛嗎?這就是你在這裡的原因?你是多久前給自己裝上這些耳朵的?」

醫生拿出一支筆形手電,開始檢查起了它們。我回答道,「呃,不,耳朵並不痛。但是醫生,我是今天才長出來這些東西的,大概一小時以前。」

他退了一步看着我的眼睛。「聽着,先生——」

「伊萬。」

他繼續說道,「聽着,伊萬,我不知道你是到哪裡去弄來的這對耳朵,而且這也不是我關心的,但請你不要對我說謊。我知道你已經有這耳朵很久了。」

我抬起一邊眉毛,「哦是嗎?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醫生走過來,在我右邊的耳朵旁打了個響指。我嚇得一抖,我的耳朵背對着聲音轉了過去。醫生說道,「這肯定是一個大手術,你的耳朵上還有神經和肌肉,任何這種規模的手術都會留下傷痕,而且需要幾個星期的時間恢復。」

「聽着,醫生,這就是我在這裡的原因,我告訴你了,我今天早上還沒有這些耳朵!一直到晚飯之前我都很正常,然後我看了看鏡子就發現了這些東西。」

醫生微笑着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告訴我伊萬,你是不是忘記吃某種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你監護人知不知道你在這裡?或者我該給誰打電話?」

我捂住了臉,「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希望你相信我。好吧,那你就別信好了。反正至少你能幫我把這東西弄掉嗎?」我轉過身去,把我的外袍提起來,給他看我的尾巴。

「神聖的基督他娘親誒!」醫生大吼了一聲,連忙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努力保持着平靜,走到我身邊仔細看了看,「以上帝的名義,到底是誰能夠施展這麼完美的手術?這是怎麼……」

他抓住我的尾巴,然後扯了一下,「哇醫生,這感覺還真奇怪。」並不是很痛,但我着實不喜歡尾巴被扯這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對,我猜也是……」他用他的筆形手電戳了戳我的尾巴根,「這兒的骨頭好像是和脊椎連着的。」

「好吧,那麼……這真TM棒極了對吧?」嘆了口氣,「你能把它去掉嗎?」

醫生退了一步,「去掉?我都不知道這手術是怎麼完成的,如果你想把它弄掉的話你應該去給你做手術的地方才對啊。」

我垂下了肩表示反對。顯然這裡沒人打算幫我,他們都覺得我是一個樂意在自己身上做這種手術的變態瘋子。

門上傳來的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我消極的想法。「醫生,我來給患者抽血了。」

醫生抬頭看看,「好極了,好吧傑西,進來吧。」當我看見門外走進來的是傑西卡,那個早上飛機上遇見的女生時,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了。她走了進來,遞給醫生一張單子讓他簽名。然後醫生湊到她耳邊小聲說,「小心點,我覺得這個人可能沒吃藥。」

我本該為我的耳朵能捕捉到此等微弱的聲音而折服的,但我正為自己再次碰見傑西卡的壞運氣而震驚不已。醫生離開了房間,我清了清嗓,「呃,嘿……傑西卡。」

她看了看我,眼睛裏馬上閃出了光,「哦天哪!伊萬!」嘿,她這次記住我的名字了,真不錯。她把文件夾放下,跑了過來,「哇哦,你出什麼事了?神聖的母牛啊這玩意兒是真的?」

我微笑着,感受着她手摸過我耳朵的感覺。以前從沒有誰的出現能讓我這麼開心。只需要一個人,任何人,陪伴在我身邊,這就足以改變我的整個世界了。「啊,傑西卡,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今天早些時候還看見我,那時我還非常正常。但然後,我的頭髮就變了樣子,接着就是這見了鬼的耳朵,再然後,我就發現我長了這個!」我轉過身去,給她看我的尾巴。

傑西卡吃了一驚,大聲地尖叫了一聲,「伊萬!你幹了什麼!你怎麼長出尾巴的?!」

我高高舉起了手,「我也不知道!」我本想好好向她解釋一下的,但這時檢查室的門「砰」地被人推開了。

「傑西,你還好吧?我聽見了尖叫聲。」進來的是另一個護士,她的目光正惡狠狠地盯在我的身上。

「我很好,我很好。只是嚇了一跳而已。」傑西卡回答道,冷靜地戴上了手套,重新開始抽血。

我嘗試着對着護士露出儘可能人畜無害的微笑,但這也讓我的耳朵軟軟地耷拉到了一邊。這個護士看見我的馬耳朵動了起來,她毛骨悚然,打了個哆嗦,然後就退了出去,關上了門。「難對付的吃瓜人。」我總結道。

傑西卡走到我面前,在我手臂上塗抹了些酒精準備抽血,「你知道,我老闆還以為你是個沒吃藥的瘋子。」

「那你怎麼想呢?」我微笑着說。

「嗯,早上的時候你看起來還非常正常,而且……我一直挺喜歡馬的。」她對我吐了吐舌頭,然後往我手臂上扎了一針。

「嗷!哈哈,真好玩。啊,我得讓一切恢復正常,耳朵啊尾巴啊什麼的。肯定有人知道這是出了什麼鳥事的,也肯定有人能幫我去掉它們。」

傑西卡抽完了一針筒血,「真要這樣嗎?可有人覺得它們還挺可愛的啊。」

我挑起了眉毛,「你是在……挑逗我嗎?」

對話被醫生打斷了,他推門而入,「好吧,伊萬。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已經動用我所有的消息來源調查過了,找不到任何一場像這樣的登記在案的整形手術。」

「所以……你現在相信我說的,這些東西都是在今天之內莫名其妙出現的嗎?」我懷着一點點希望問道。

這醫生笑了笑,「好吧,我還是懷疑的,但如果我把我考慮到的其他可能性告訴你的話,你可能會被我逗笑的。所以今天內你身上還有沒有出現別的什麼「魔法般」的變化嗎?

我翻了個白眼,他現在對我說話的語氣就像是一個大人和一個三歲小孩說話,問他今天做了些什麼,有沒有去拯救世界一樣。但是,哪怕還有一點能幫助到我的可能,那我還是盡量回答好了。「有,我頭髮早晨的時候還是純黑的,但是現在已經是淡金色了,而且長到了這麼長。還有,這個文身二十四個小時前也沒有。」我側過身去,把病號服拉起來,露出我的綠色標記。

醫生和傑西卡愣愣地看了幾秒鐘。最後醫生看向了我,「啊……半個蘋果?呵呵,你是說這個蘋果樣的標記也和耳朵一樣,也是自己莫名其妙冒出來的?」

「是的,兩條腿都有,而且解釋不了。」我叉着手臂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要把這些事都告訴他,畢竟他顯然是不會相信我的。

這個醫生很想翻個白眼,但還是想起了他的承諾,繼續履行他的工作職責,把病患說的全部記了下來,不管這些內容看起來有多傻多扯淡。「好吧,好的伊萬,這就是我們所需要的全部信息了。如果沒有什麼別的問題的話,你可以穿上衣服離開了。」

我再次嘆了口氣,「所以,你也沒什麼辦法?」

醫生開始走向門口,「聽着,我會盡我職責,四處問問有沒有哪個醫生聽說過類似於病人莫名其妙長出尾巴耳朵的案例,但我得老實說一句,我覺得我們倆都很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會是什麼。」

我露出了微笑,我也別無他求了。「謝了醫生,如果你找到了什麼,可不可以打我電話?不管什麼都行。我的電話號碼寫在我之前在接待處填的那張表格上了。」

醫生已經走到了房門外,但依然對我說,「當然。來吧傑西卡,把血樣放到實驗室里,然後可以的話去一下五號病房,約翰遜先生已經準備好灌腸了。」

「好的醫生。」傑西卡說著,但她停了一會兒,等確認醫生已經走遠了以後,才轉過身來對我說,「所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呃,一般吧我猜?」我有點奇怪。她想說些什麼呢?

她走到我身後,伸手穿過我尾巴上的毛髮,輕輕扯了扯,「它看起來太贊了伊萬,太真了!就像是一條真正的馬尾巴!」

「我不太贊同把『贊』這個字用在這個時候。『噁心』和『嚇人』是我看到這東西時的第一反應。」

我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奇怪的深呼吸的聲音,「哦上帝啊,聞起來也和真的一樣!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向後退了一步,平復着情緒,「冷靜傑西卡,你為什麼——等下你說聞起來像真的一樣是什麼意思?這根本就不可能,因為我已經四十八小時沒有碰過馬了!而且我早上還洗了個澡。」

傑西卡咬了咬嘴唇,「的確像啊。來,我這隻手之前抓過你的尾巴,你自己聞聞看。」

我小心地湊上去聞了聞她的手掌心,馬上就認出了這種氣味,「的確是馬的毛髮混雜汗水的氣味。我身上為什麼會有這種味道?」

「好問題,我不覺得一個簡單的整形手術能夠做到這一步。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呢,伊萬?」

「我也不知道。」

「你有住的地方嗎?」

我看向傑西卡,她的臉稍稍紅了起來,「謝謝你的關心傑西卡,但我已經在城裡訂了賓館了。」

「可是我堅持!萬一你出什麼事了呢?你說你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現在不該一個人待着。」

嗯,她說的有點道理,而且我還記得當時看見她走進檢查室時,自己心裏是多麼的開心和親切,現在自己孤身一人待着的主意的確很爛。身邊有一個熱心人陪着還是很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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