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工具拆包裹我手機彩鈴就又響了，我接到了第三通電話。

我莫名感到有些煩躁，隨意把包裹給塞到了柜子里就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是我堂弟：「三哥」

家裡堂兄弟妹多，我行第三，我這堂弟是我四叔的兒子，叫程曜，就小我兩三歲，剛好就排我後面，目前人也在長沙跟着四叔搞生意。

我嗯了一聲「什麼事？」

老四這人平日里總是嘻嘻哈哈，這會子電話里語氣卻有點凝重：「先不說，你快打開你電腦看看，我給你發了東西，你好好瞧瞧」

天天下雨，縣裡還時不時停會電，我平常做飯全靠我淘來的那台二手柴油發電機，電腦網線怕燒壞也早拔了。

我心說他又在賣什麼關子，本來不想理他的，但心裏隱隱有些不妙，還是上樓重新拉開了發電機。

開了電腦，就見一個email信息跳了出來，點開以後，裏面是老四發來了一個視頻文件。

視頻開始的時候我緊盯電腦，還以為會出現什麼恐怖畫面，可什麼都沒有，屏幕里一片黑暗，只有噠噠噠的水聲，還有時不時嘈雜的電音。

我還以為出錯了，調了一下快鏡，可還是什麼都沒有，只有水聲。我就把情況和老四說了一下。

「害，前面其實並不重要，你把進度條拖到6分鐘去」

電話里他告訴我，我照做了，果然6分鐘以後視頻里不僅有水聲和雜音，還傳出了有人艱難的喘氣聲，之後畫面開始抖動，似乎攝像機之前是掉在了地上然後又被人撿了起來。

緊接着在搖晃中我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昏暗的鏡頭裡，他表情驚恐，氣喘吁吁，似乎剛從什麼地方逃出來，他看着鏡頭，似乎有些疑惑，說了一句：「這是誰的攝像機？」

我看着這張臉，瞪大了眼睛，一把按下了暫停：「怎麼是程海俊？！怎麼回事？」

老四說：「你先別急，看完再說」

程海俊，是我爺爺妹妹的孫子，跟我們同歲，小的時候都是一起玩耍的熊孩子，後來和他弟弟程海明一起留在了老家搞水產，這回不知道怎麼回事，出現在這樣詭異的視頻里。

難不成是不是他們兩個合起伙來耍我？那我真的要罵他們一頓了，畢竟現在柴油的油價那麼貴。

不過我還是繼續看了下去，只見視頻里，程海俊又說了些什麼，但攝像機似乎摔壞了，雜音大的我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還一卡一卡的，只能看見他的嘴巴在翕動，偶爾也能聽見幾個的字眼，但都並無關鍵意義。

他就這樣對着鏡頭說了幾分鐘，我聽着覺得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但也漸漸地被氣氛感染，想要聽清說到底在講什麼，恨不得整個人都貼電腦上，但都是徒勞。

也就在這時，視頻的畫面突然劇烈晃動，似乎被什麼干擾了一樣，雜音也在這時突然達到了頂峰，我猜剛剛應該是發生了什麼，現在他是在逃命。

這樣的畫面又持續了好幾分鐘，我突然聽到了雜音里程海俊大喊：「舅公救我！」

舅公就是我爺爺，我屏住了呼吸，就隱約聽到幾聲類似槍響的聲音，和十分飄忽的女人笑聲。只見畫面一個旋轉，攝像機又再次掉到了地上，但鏡頭應該是朝上的，嘈雜聲還在持續，接着又過了十幾秒，突然就看到一大片斑斕的鱗片貼着鏡頭滑過。

與此同時，又卡了兩下，視頻結束了，也不知道是不小心被觸到了開關，還是沒電了。

我呼出了一口氣，老四的聲音又從電話里響起：「看完了吧」

這個視頻沒頭沒尾，也看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摸了摸兜，掏了根煙出來點上吸了一口：「說吧，什麼情況。」

老四道：「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是程海明今天早上發來的郵件，除了這個視頻以外沒有任何話給我，我打電話給他也一直不接，家裡其他人也打不通。」

聽老四語氣也不像是說謊，我奇了個怪：「那他這是要做什麼？」

程海明和老四差不多大，跟他哥哥守着老家的一座山上水庫做水產生意，這些年除了採買出貨或者過節以外基本都是在山上過的，我回老家只要不是我主動上山去找他們，基本很難在家裡見到他們。

他們兩兄弟除了承包了水庫做生意以外，同時也承擔了看守水庫的責任，就算是雨季，他們也依舊留在水庫負責疏通泄洪防止坍塌，在家中他們兩兄弟算是存在感比較低的。

就聽見老四那邊傳來了一聲打火機響，應該也點了根煙：「我也不清楚，我感覺很不妙，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應該是個求救信號。」

求救信號？

他這麼一說我突然就想起來今天早上我老爹給我打的那個電話，當時覺得奇怪，現在想想，可能真的有問題，就和他說了一下。

老四一聽：「那李晴在哪？」

我說還沒到呢，給我打電話那會估計才剛上車，這段時間下雨，路也肯定不好走，還得再等等去了，就問他想怎麼打算。

老四想也不想就直接說道：「我已經在回去的車上了，午飯你記得煮我要吃的血腸。」

這一天是2000年四月16日，當時我們兩個看到視頻里的內容後就只顧着想家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視頻展現的內容和視頻的大小不符，文件有足足一g多，卻只呈現出了十幾分鐘的內容。

當時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等回想起來以後，早已過了很久很久。